11月26日聚餐

 我们出发去聚餐时，寒夜漆黑透亮，仿佛是被油布擦过的锅底。星星也冷得裹在厚厚的云层里，生怕透出一点光来被冷气侵袭。如果能把老天区分性别的话，我相信其一定是男性，因为一个多月以来，老天仿佛得了尿频症，隔三差五地下雨，将整个武汉洗得有着冬季雨天的湿冷和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空气。我们几个人早在几个月前就计划着聚餐，但时间和地点却是今天才定下来，从这个角度来讲，我们有着成为公务员的潜力，因为办事效率已然接近许多政府工作人员。

聚餐地点是 “胖子酒楼”。“胖子酒楼”位于茅店附近，说是酒楼，其实只有一层而已。我们到达时，顾客已经不多，许多圆桌整齐地摆在里面。虽然没有空调，饭菜的热气与人们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，倒也把酒楼里面衬托得十分温暖。寻了张桌子坐下，我们开始点菜。听以前在这里吃过饭的同事介绍，“胖子酒楼”的飘香鱼不错，所以拿着菜单仔细寻找，不料没有寻到，向服务员一打听，才知道换了名字。这鱼有着明星改名的风格，但飘香鱼与明星不同的一点是，明星一般改名是在成名前，而飘香鱼是在成名后。几个家常小菜，一条改了名的飘香鱼和一份大锅羊肉火锅， 构成了今天聚餐的主体。

菜上得很快，不到十分钟，除了羊肉火锅外的其他菜都已上齐。飘香鱼用方形铁盘盛着，鱼身上盖了厚层的辣椒，看得让人食指大动。一筷子下去，鱼肉松散易碎，入口软绵，加上麻辣的口味，确实比较好吃。我埋头吃着菜，心中生出一份满足感。任何人都能在某个小小的瞬间生出满足感，而这个瞬间不是他达到自己理想的时候。因为达到理想时，理想便不再是理想，此刻失落大于满足。满足感很容易生成，譬如在风雨交加的寒夜，冻得瑟瑟发抖的你，能有一处遮风避雨之地，就足以让人满足，如果恰好手中还有一杯热水，就更能让人心头温暖。菜吃到一半，羊肉火锅还没上，这更让我们心生期待。正如游戏里面最后出场的总是最厉害一样，最后上的菜也理所应当最美味。

然而羊肉火锅被端上来时，我们大失所望。这火锅同许多旅游景点一样，有着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尴尬。锅比较大，但里面的羊肉不多，汤汁占了整个锅的一大半，剩下的除了羊肉外，还有胡萝卜与千张等辅料，更有大枝大枝的青花椒当作料，俨然有反客为主的意思，好比春秋时期的诸侯国一般势大，而羊肉成了周天子，威严不再。

美食和美女给人的感觉不同。当你听说一位女孩子长得很漂亮时，虽然也能想象出抽象的美好，但缺少了具象给人的心动的感觉，等你真正见到美女，才会在心脏砰然一跳中感慨道：果然漂亮！而当你听到别人给你介绍美食时，脑补的画面足以让人心驰神往，但当你有机会真正吃到的时候，虽然也很美味，却达不到自己心中期望的高度，不免会产生名不副实的失望。

这顿饭吃了约一个小时，菜吃到尾声时有人还加了点饭。奇怪的是，我们在说请某人吃饭的时候，往往主要吃的不是“饭”而是“菜”，“饭”在这里绝对不是主角。而同理，我们大家出来聚餐时，突出的不是“餐”而是“聚”。这次我们虽然没有吃得多高端豪华，但重要的是大家能放下工作聚在一起，这大概也算是一种情吧！